以物抵债的生效调解书，是否具有直接物权变动的法律效果，能否对抗强制执行，法院如何审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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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示：以物抵债的生效调解书，是否具有直接物权变动的法律效果，能否对抗强制执行，法院如何审查。

裁判要旨：

并非任何以物抵债法律文书直接引起物权变动，仅限形成性判决、调解书、执行中的拍卖成交裁定和以物抵债裁定。

标签：执行异议丨以物抵债丨确权丨物权变动丨执行异议之诉

实务要点：

第一、案外人持以物抵债调解书是否排除强制执行，法律依据是最高人民法院《关于人民法院办理执行异议和复议案件若干问题的规定》第二十六条金钱债权执行中,案外人依据执行标的被查封、扣押、冻结前作出的另案生效法律文书提出排除执行异议，人民法院应当按照下列情形，分别处理：（三）该法律文书系案外人受让执行标的的拍卖、变卖成交裁定或者以物抵债裁定且其权利能够排除执行的，应予支持。

第二、以物抵债调解书生效在执行标的查封之前，案外人以物权变动为由排除强制执行。案外人理由是《物权法》第二十八条因人民法院、仲裁委员会的法律文书或者人民政府的征收决定等，导致物权设立、变更、转让或者消灭的，自法律文书或者人民政府的征收决定等生效时发生效力。

发生物权变动法律文书种类是否包括调解书，依据是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物权法若干问题的解释一》第七条人民法院、仲裁委员会在分割共有不动产或者动产等案件中作出并依法生效的改变原有物权关系的判决书、裁决书、调解书，以及人民法院在执行程序中作出的拍卖成交裁定书、以物抵债裁定书，应当认定为物权法第二十八条所称导致物权设立、变更、转让或者消灭的人民法院、仲裁委员会的法律文书。

第三、仅限于改变原有物权关系的法律文书，并非所有以物抵债调解书直接引起物权变动。江苏高院评价“并非人民法院作出的所有法律文书均可以直接引起物权变动。能够直接引起物权变动的法律文书限于法院作出的形成性判决，形成性调解书以及执行程序中作出的拍卖成交裁定和以物抵债裁定。”

第四、本案的案外人因民间借贷纠纷，调解书确立以房屋偿还借款债务，该调解书并非形成性的调解书改变原来物权关系，不能直接引起物权变动。

我们注意到，最高人民法院研究室就以物抵债调解书是否具有发生物权变动效力的问题，经研究认为：物权法第二十八条规定的“人民法院的法律文书”应当包括判决书、裁定书和调解书。但以物抵债调解书只是对当事人之间以物抵债协议的确认，其实质内容是债务人用以物抵债的方式来履行债务，并非对物权权属的变动。因此，不宜认定以物抵债调解书能够直接引起物权变动。我们认为，该答复意见与《物权法司法解释一》第七条不矛盾，反而是司法解释第七条将调解书种类予以细化，例如共有人之间就共有财产形成的分割调解书，夫妻离婚分割调解协议等等均是形成性的改变物权权属关系，可直接导致物权变动，因此，该类法律文书可排除强制执行。

案情介绍：

一、赵楷生与万诚公司企业借贷纠纷一案，宿迁中院于2012年3月7日作出（2012）宿中商初字第0026号民事调解书：万诚公司确认于2011年3月1日向赵楷生借款本金650万元，双方口头约定月息3分，借据中的6740510元有240510元为利息，现经双方协商万诚公司将自己名下位于泗洪县黄山路东侧A、房产证号为泗洪县房字××号、面积为4927.03平方米的房产（泗洪县东方新城二层市场）抵偿赵楷生借款本金650万元，赵楷生自愿放弃该本金的部分利息，剩余利息240000元于2013年3月7日前付清。

双方并未依据该民事调解书办理涉案房屋的产权变更登记手续。

二、丁祖亮与孙文化、万诚公司、龙华公司、润民公司、孙慧荣借款合同纠纷一案，淮安仲裁委员会于2013年5月28日作出[2012]淮仲裁字第78号仲裁裁决书。依据该裁决书，孙文化偿还丁祖亮借款本金9212432元及利息；万诚公司、龙华公司、润民公司、孙慧荣对孙文化上述还款义务承担连带清偿责任；

丁祖亮向宿迁中院申请强制执行，宿迁中院于2013年12月3日作出（2013）宿中执字第0354号执行裁定：对万诚公司所有的位于泗洪县经济开发区珠江路北侧的办公楼和所占建设用地使用权、2号厂房（房产证号为：洪房权证泗洪县字第××号）和所占建设用地使用权以及以上二幢房屋的装潢和位于泗洪县黄山路东侧A幢二楼的房屋（房产证号为：洪房权证泗洪县字第××号）和所占建设用地使用权以及装潢等附属设施进行评估、拍卖、变卖。

三、赵楷生提出执行异议之诉，请求判令：1.确认江苏省泗洪县黄山路东侧A、房产证号为泗洪县房字××号、面积为4927.03平方米的房屋归赵楷生所有；2.中止对泗洪县黄山路东侧A、房产证号为泗洪县房字××号、面积为4927.03平方米的房屋的执行。

裁判要点与理由：

本案二审争议焦点为：宿迁中院（2012）宿中商初字0026号民事调解书生效后是否产生房屋所有权变动的法律效果？

江苏高院认为，《物权法》第二十八条规定，因人民法院、仲裁委员会的法律文书或者人民政府的征收决定等，导致物权设立、变更、转让或者消灭的，自法律文书或者人民政府的征收决定等生效时发生效力。应当注意的是，并非人民法院作出的所有法律文书均可以直接引起物权变动。能够直接引起物权变动的法律文书限于法院作出的形成性判决，形成性调解书以及执行程序中作出的拍卖成交裁定和以物抵债裁定。本案位于泗洪县黄山路东侧（房产证号：泗洪县房字第××号）的案涉房屋一直登记在万诚公司名下，万诚公司对上述房屋享有所有权。（2012）宿中商初字第0026号民事调解书是诉讼过程中对赵楷生与万诚公司之间以房抵款调解协议的确认，其实质是万诚公司在诉讼中通过以房抵款的方式来履行债务，该调解书不属于上述规定中能够变动物权的法律文书。赵楷生依据该调解书并不直接享有对案涉房屋物权，还需依照《物权法》第九条第一款规定，登记后才发生物权变动。赵楷生未依据（2012）宿中商初字第0026号民事调解书及时办理涉案房屋的产权变更登记手续，故赵楷生上诉所主张的案涉房屋的物权已发生变动的理由没有法律依据，不能成立。

综上，判决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案例索引：江苏省高级人民法院（2015）苏民终字第601号“赵楷生与丁祖亮所有权确认纠纷二审民事判决书”（审判长王蔚审判员邰虓颖代理审判员丁晓苏），载《中国裁判文书网》（20160418）。

相关案例检索：

法律依据：

最高人民法院《关于人民法院办理执行异议和复议案件若干问题的规定》

第二十六条  金钱债权执行中,案外人依据执行标的被查封、扣押、冻结前作出的另案生效法律文书提出排除执行异议，人民法院应当按照下列情形，分别处理：

（一）该法律文书系就案外人与被执行人之间的权属纠纷以及租赁、借用、保管等不以转移财产权属为目的的合同纠纷，判决、裁决执行标的归属于案外人或者向其返还执行标的且其权利能够排除执行的，应予支持；

（二）该法律文书系就案外人与被执行人之间除前项所列合同之外的债权纠纷，判决、裁决执行标的归属于案外人或者向其交付、返还执行标的的，不予支持。

（三）该法律文书系案外人受让执行标的的拍卖、变卖成交裁定或者以物抵债裁定且其权利能够排除执行的，应予支持。

金钱债权执行中，案外人依据执行标的被查封、扣押、冻结后作出的另案生效法律文书提出排除执行异议的，人民法院不予支持。

非金钱债权执行中，案外人依据另案生效法律文书提出排除执行异议，该法律文书对执行标的权属作出不同认定的，人民法院应当告知案外人依法申请再审或者通过其他程序解决。

申请执行人或者案外人不服人民法院依照本条第一、二款规定作出的裁定，可以依照民事诉讼法第二百二十七条规定提起执行异议之诉。

《民事诉讼法》

第二百二十七条  执行过程中，案外人对执行标的提出书面异议的，人民法院应当自收到书面异议之日起十五天内审查，理由成立的，裁定中止对该标的执行;理由不成立的，裁定驳回。案外人、当事人对裁定不服，认为原判决、裁定错误的，依照审判监督程序办理;与原判决、裁定无关的，可以自裁定送达之日起十五日内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

《物权法》

第二十八条  因人民法院、仲裁委员会的法律文书或者人民政府的征收决定等，导致物权设立、变更、转让或者消灭的，自法律文书或者人民政府的征收决定等生效时发生效力。

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物权法〉若干问题的解释（一）》

第七条  人民法院、仲裁委员会在分割共有不动产或者动产等案件中作出并依法生效的改变原有物权关系的判决书、裁决书、调解书，以及人民法院在执行程序中作出的拍卖成交裁定书、以物抵债裁定书，应当认定为物权法第二十八条所称导致物权设立、变更、转让或者消灭的人民法院、仲裁委员会的法律文书。

江苏高级人民法院《关于执行异议及执行异议之诉案件审理指南（一）》

3、案外人、申请执行人根据《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一十九条、第二百二十七条、《民诉法解释》第三百零五条、第三百零六条，以及利害关系人根据《民诉法解释》第五百零一条提起执行异议之诉的，必须符合下列条件：

（1）经过执行异议审查的前置程序，即对执行法院已经作出的执行异议裁定不服；

（2）执行异议裁定送达之日起十五日内提起；

（3）有明确的诉讼请求、具体的事实及其理由；

（4）异议系针对执行标的提出；

（5）诉讼请求与作为执行依据无关，即执行标的与执行依据中确定的标的不具同一性或相关性。

不符合上述条件之一的，裁定不予受理；已经受理的，裁定驳回起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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